导读：落实两项政策的效果，不应仅落在指标和数字上，而是要以实实在在提升中小企业的融资获得感作为检验标准
作者｜郭新明「中国人民银行南京分行行长」
文章｜《中国金融》2020年第24期
为贯彻落实党中央国务院的决策部署，提高金融支持政策的精准性和直达性，缓解中小企业资金链紧张、缺少抵押担保等困难，2020年6月1日，人民银行推出中小微企业贷款阶段性延期还本付息和小微企业信用贷款两项直达实体的政策。人民银行南京分行按照总行的工作要求，以“落实政策位居全国前列”为目标，以完善工作机制、提升服务能力、加强精准施策和强化改革创新为抓手，不折不扣将两项直达实体政策的要求落实到位，为疫情防控、复工复产和稳企业保就业贡献了江苏的金融力量。
江苏落实直达实体政策的目标和定位
坚持从严要求
江苏是经济大省，也是金融大省，经济总量和社会融资规模都占全国的十分之一，这决定了江苏在落实两项直达实体政策中要提高标准、勇挑重担，为全国做表率、做贡献。一是要有更高的目标任务。人民银行南京分行立足江苏实际，对标先进省份和先进金融机构的经验，在充分调研和评估的基础上，按照“在全国位于前列”的定位和要求，高标准设置落实两项政策的目标任务，并制定行之有效的工作方案。二是要有更高的落实标准。贯彻落实两项直达实体的政策，最终是为了稳企业保就业、保市场主体。因此，落实两项政策的效果，不应仅落在指标和数字上，而是要以实实在在提升中小企业的融资获得感作为检验标准。三是要有更高的工作要求。落实两项直达实体的政策，不能被动等待企业“来延”“来贷”，而是要主动履职、积极创新，在贯彻落实直达实体政策中，加快银行服务中小企业能力的提升和金融服务实体经济长效机制的构建。
坚持精准施策
一是精准确定帮扶对象。江苏是制造业大省、外贸大省，民营小微企业众多，人民银行南京分行引导全省金融机构把金融资源聚焦到制造业、外贸和小微企业等群体，重点宣传、落实两项直达实体政策，并为其提供差异化的政策支持和金融服务。二是精准开展政策传导。人民银行南京分行多次召开专题推进会、业务培训会、座谈交流会，并加强对两项政策执行情况的督导和调研，将两项政策的要求精确传导至全省人民银行系统和金融机构。三是精准掌握政策效果。按周统计全省各地区各机构两项政策落实情况，及时掌握金融机构和企业对两项政策的意见和诉求，精准掌握政策进展情况。
坚持立足长远
习总书记强调，为全国发展探路，是中央对江苏的一贯定位。人民银行南京分行在贯彻两项政策过程中，既注重政策的落实，也注重以两项政策为契机，构建金融服务中小企业的长期机制。一是注重提升银行服务能力。以贯彻两项政策为契机，引导全省金融机构大力发展金融科技，积极推广“直达小微”的金融产品和“增量扩面”的信贷模式，提升银行服务中小企业的能力。二是注重构建长效机制。加强政策引导，推动金融机构制定制造业、普惠小微贷款等专门制度，提升普惠金融在金融机构内部考核中的权重，激发金融机构服务中小企业的内生动力。三是注重金融营商环境优化。加强与政府部门的沟通联系，推动政府部门为金融服务中小企业提供财政补贴、风险补偿、数据共享、融资担保等配套政策，营造良好的金融营商环境。
江苏高质量落实两项直达实体政策的主要做法
人民银行南京分行紧紧围绕“要干、会干、愿干、敢干”要求，结合地方实际高质量推动两项直达实体政策落实落地，力争在贯彻执行中凝聚“江苏智慧”、贡献“江苏经验”，在这个过程中，我们有三点体会。一是应坚持“政府之手”和“市场之手”相结合。既要按照市场化、法治化的原则，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也要充分发挥“政府之手”的作用，推动出台优惠政策、建立配套制度等。通过“政府之手”和“市场之手”相结合，来激发市场的内生动力和改革的活力，提高政策的执行效果。二是应坚持金融支持和环境营造相结合。一方面，在政策执行过程中，金融部门责无旁贷，特别是各级人民银行要切实履行牵头责任，引导金融系统优化金融服务、提升执行效果；另一方面，落实政策不能仅仅依靠金融部门，需要地方政府部门的支持，尤其需要营商环境的营造。三是坚持救急救灾和防范风险相结合。出台两项政策的意图是，通过延期还本付息和信用贷款的政策安排，缓解中小企业资金链紧张的压力和缺少抵押担保的困难，帮助中小企业走出困境。但政策执行也要坚持底线思维，坚持“救急救灾不救腐”，切实防范资金“空转”套利和道德风险。
强化考核督办，健全“要干”的工作机制
落实直达实体的政策是全省金融部门的政治责任，必须不折不扣完成。人民银行南京分行通过强化激励考核、健全管理制度，在全省人民银行系统和金融系统构建“要干”的工作机制，确保两项政策的要求落到实处。
一是层层压实责任。在人民银行南京分行内部，成立金融支持稳企业保就业领导小组，统筹调配全行资源推进金融支持保市场主体工作，形成工作合力。在分行系统，压实全省各级人民银行传导督导两项政策的管理责任，将两项政策执行情况纳入对辖内人民银行各分支机构党委和“一把手”考核的重要内容。对金融机构，压实金融机构执行两项政策的主体责任，将两项政策执行情况纳入2020年度省内金融机构执行人民银行政策综合评价、宏观审慎评估和央评的重点考核评价事项。
二是加强督查督办。人民银行南京分行建立“按周监测通报、按月现场督导”的工作制度，有力督促辖内人民银行分支行和金融机构不折不扣落实两项政策。约谈延期率较低的14家省级金融机构，对辖内5家主要法人金融机构进行重点提示并提出工作要求，确保普惠小微延期率和普惠小微信用贷款占比明显提升。
三是做好政策传导。人民银行南京分行对辖内13个地市执行两项政策的情况进行督导调研，同时要求全省人民银行系统建立双向沟通机制，一方面，加强对商业银行落实直达实体政策的指导，做好政策的宣传与传导；另一方面，高度重视金融机构和企业的疑惑和问题，及时予以答疑释惑，保证政策规定切实落实到位。
依托科技创新，提高“会干”的服务能力
落实两项直达实体经济的政策，直达实体是最终目的，改革创新是有效手段。因此，我们始终将科技创新和制度改革作为重要抓手，提升“会干”的能力。
一是推动金融科技赋能。指导和推动省内金融机构依托金融科技赋能，大力运用人工智能、大数据等技术，创新延期还本付息服务方式，推出线上纯信用产品。2020年前三季度，全省金融机构累计运用1200余项在线信贷产品，解决小微企业融资需求超千亿元。江苏银行充分运用金融科技，延期还本付息业务办理由“人工判断”转向“系统决策”；部分延期还本付息业务采用电子渠道“一键即转”的无还本续贷方式。江苏省农村信用社联合社相继研发上线“阳光E贷”“税易通”“金易通”等多款线上信贷产品，满足不同客户的信用贷款融资需求。
二是推动工作方式创新。以落实延期还本付息政策为例，一方面，督促辖内商业银行主动服务，通过电话、短信等方式对接企业续贷需求，为企业提供续贷产品和服务方案；另一方面，以还旧借新业务为突破口，督促金融机构将还旧借新业务办理时间压缩到3个工作日以内。经过一段时间的推动，全省普惠小微贷款延期还本资金中，3个工作日以内的还旧借新占比由30%提高到50%～60%，带动全省金融机构整体延期率提高15个百分点以上。
三是推动银行内部制度改革。认真实施商业银行中小企业金融服务能力提升工程，推动商业银行改进内部资源配置和政策安排，督促其将普惠金融考核权重提升至10%以上的要求落实到位；引导商业银行降低小微金融利润考核权重，理顺银行服务中小企业的机制，激发基层信贷人员执行两项政策的积极性。
加强政策引导，激发“愿干”的内生动力
人民银行南京分行积极运用普惠小微贷款延期支持工具和信用贷款支持计划两项创新货币政策工具，充分发挥牵头组织作用，广泛开展政策宣贯，激发金融机构“愿干”的内生动力。
一是加强货币政策工具引导。积极运用两项货币政策工具，激发全省金融机构落实两项直达实体政策的动力。目前全省人民银行系统已向辖内法人金融机构提供央行奖励资金6.4亿元和免息再贷款资金93.7亿元。同时，恢复人民银行南京分行再贴现窗口，对小微和民营企业金融服务成效突出的省级金融机构优先给予再贴现支持；对开展无还本续贷操作、发放信用贷款或中长期贷款等支持实体经济成效突出的地方法人金融机构，指导全省人民银行系统给予再贷款展期支持。
二是凝聚全省各部门合力。人民银行南京分行主动承担牵头组织的职责，制定“全省协同推进金融支持稳企业保就业十项专项行动”，并提请省政府转发至全省各地市和12个省级部门，对全省各设区市、各部门协同落实两项直达实体政策进行部署动员。同时，注重发挥“几家抬”合力，解决当前企业融资实际困难，如协调省联合征信公司开发“金融顾问APP”，提高银企对接效率；推动地方政府转贷基金加强对普惠小微贷款的转贷服务，全省13个地市均设立了政府转贷基金；推动省商务厅协调中国出口信用保险公司江苏分公司对全省所有小微外贸企业按照30%幅度统一下调保险费率和相关资信费用等，减轻企业融资成本。
三是着力加强政策宣贯。指导全省人民银行系统和金融系统充分利用“大数据+网格化+铁脚板”，加大对两项直达实体政策的宣传，确保惠及各类市场主体的优惠政策应知尽知、应享尽享。2020年9月，人民银行南京分行在人民银行总行金融支持保市场主体新闻发布会上通报了江苏落实两项政策的情况，引起社会强烈反响。截至10月末，全省金融系统共发布新闻稿件1500篇，召开新闻发布会87次，召开线上线下政策座谈会213次。
完善工作制度，营造“敢干”的环境氛围
好的政策只有在好的金融环境下才能发挥最大政策效果，人民银行南京分行一手抓银行内部尽职免责的落实，一手抓外部配套机制和金融生态环境的建设，充分调动基层银行网点和一线人员“敢干”的积极性。
一是督促商业银行落实尽职免责的要求。推动银行业金融机构针对两项直达实体政策建立专门工作制度，有效落实尽职免责的要求，打消一线信贷人员的后顾之忧。2020年前三季度全省主要金融机构进行责任认定的人员共计2.87万人，其中免于追责2.30万人，占比达80.1%。
二是推动加大财政补贴和风险补偿力度。针对金融机构因担心不良率反弹而对信用贷款投放存在顾虑的情况，人民银行南京分行积极协调财政部门对金融机构给予财政补贴和风险补偿。截至2020年第三季度末，全省各类财政贴息和奖补资金共计22.63亿元。例如，针对外贸企业缺乏足额抵押和担保导致的融资困难，人民银行南京分行联合中国出口信用保险公司，创设“再贷款+出口信用保险”助力外贸企业融资机制，引导辖内法人银行机构加大对外贸企业的信用贷款投放，目前已有139家外贸企业通过该模式获得资金6.66亿元，加权平均利率为3.98%。
三是优化金融生态环境。在全国率先探索开展金融生态环境建设，定期开展金融生态优秀县、达标县考核评审，金融生态县成为江苏聚集金融资源的名片。推动法院设立金融审判庭或金融专业审判团队，提高金融案件审理效率；坚决打击逃废债行为，对失信行为实行联合惩戒。
江苏落实直达实体政策取得的成效
两项直达实体政策实施以来，在人民银行南京分行的推动和全省金融系统的共同努力下，江苏地区两项政策落实取得明显成效。2020年 6～10月，江苏银行业金融机构普惠小微贷款延期金额1763亿元，延期率56.64%，其中法人机构延期金额1100亿元，延期率70.56%；10月份，全省法人机构延期率81.41%，在全国位居前列。截至10月末，全省地方法人金融机构普惠小微贷款新增额中信用贷款占比41.5%，较6月末提高24个百分点。得益于两项直达实体政策的贯彻落实与引导带动，全省融资总量快速增长、信贷结构更趋优化、融资成本平稳下降。
一是融资总量增长较快，企业融资获得感显著增强。2020年前三季度，江苏全省社会融资规模增量为2.96万亿元，同比多9116亿元。10月末，全省金融机构本外币贷款余额15.45万亿元，同比增长16%，高于2019年同期1.5个百分点；比年初新增1.93万亿元，同比多增4147亿元。人民银行南京分行第三季度企业家问卷显示，仅5.2%的企业认为“融资难、融资贵”是本季企业面临的主要问题，排在“市场竞争压力大”“订单不足”“经营成本高”等问题后，在十个问题中排在第九位，占比较上季度下降1.1个百分点，已连续七个季度下降，且为近三年来最低。
二是信贷结构更趋优化，金融活水直达实体的效率明显提升。随着两项直达实体政策的有效落实，全省信贷结构进一步优化，重点领域和薄弱环节得到有效支持。2020年以来，江苏普惠小微贷款一直保持在30%以上高增速区间，第三季度末全省普惠小微贷款余额达1.42万亿元，同比增长40.8%。江苏省企业综合信息管理系统显示，截至第三季度末，全省新增小微企业首贷户4.2万户，同比增长13.4%。10月末，全省制造业本外币贷款余额同比增长10.3%，较上年同期提高8.1个百分点；比年初新增1658亿元，处于2013年以来历史高位。
三是融资成本持续下行，让利实体落到实处。2020年1～10月，全省金融机构一般贷款加权利率、企业贷款利率和普惠小微贷款利率分别为5.32%、4.77%和5.45%，同比分别降低42个、47个和79个BP。前10个月金融机构通过融资利率降低向实体经济让利超670亿元，实体企业对融资成本降低的感受度明显。
在金融的有力支撑下，江苏经济社会恢复发展、市场主体复工复产和经营状况好于周边、好于全国平均水平。前三季度，江苏地区生产总值增长2.5%，增幅好于全国平均水平，保持在东部沿海经济大省前列。规上工业增加值同比增长3.6%，比上半年加快2.5个百分点，增速位居东部沿海经济大省第一。全省市场主体总数1143万户，较上年末增长9.6%。
下一阶段，人民银行南京分行将按照党中央国务院和人民银行总行的决策部署，切实有效落实两项直达实体政策，全力做好金融支持稳企业保就业工作。一是加大融资支持力度，扩大市场主体资金供给。二是继续推动普惠小微企业延期还本付息“应延尽延”、信用贷款“应贷尽贷”。积极开展短期支持政策退出后恢复正常政策的过渡衔接研究。三是加强重点领域金融支持，优化信贷结构。四是引导进一步加强LPR运用，引导新发放贷款利率水平保持下降，不断降低企业的融资成本。■
（责任编辑 许小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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